厮杀声渐渐平息。
战场上血气冲天。
苏定方的亲兵在战场的一处高坡支起了帐篷和桌子,苏定方坐在那里品味着胜利的美酒,远眺着战场。
一支骑队策马奔驰而来。
到了近前,翻身下马。
前面一人,顶盔贯甲,走到帐前,摘下头盔。
“末将左翼骑将薛礼拜见元帅。”
苏定方笑着招呼这位同门师弟过来,“过来坐。”
薛仁贵招手,两名属下押着一人过来。
“末将幸不辱命,生擒得薛延陀可汗夷男。此贼抛下大队,连他的汗旗都不要,想要夺路而逃,幸得被末将拦下。”
夷男此时十分狼狈,被五花大绑,甚至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到苏定方,他有些垂头丧气。
他没想到自己会败,更想不到自己会败的这么惨。明明两倍于唐军的兵马,结果却被一战而败。他甚至都没能跑掉,连个收兵再战,甚至是远遁回漠北重整旗鼓的机会都没了。
苏定方上前拍拍薛仁贵的肩膀,“薛将军生擒名王,当居此战之首功。”
“末将不敢,都是苏帅指挥有功。”
这一仗在不少唐将眼里,还是打的比较冒险的。尤其是最后,苏定方不按常理出牌,将骑兵直接进攻夷男中军。特别是最后把最后一支预备骑兵,派去攻击夷男两翼的回纥和契苾部,更让许多将领以为他疯了。
回纥和契苾一直是唐军在拉拢的对象,大家都期待着他们在战场上倒戈。
可事实,回纥和契苾的反应更让人吃惊。
唐军一直期盼着他们倒戈,他们没有。可当苏定方发疯一样的派骑兵主动进攻他们,结果他们却反而立即出兵直捣夷男中军。
简直是犯贱。
不少人都想不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甚至有些人猜测苏定方早已经和吐迷度与歌愣达成了秘密协议。
不过薛礼却是知道,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协议。
苏定方不过是用了攻心之术,在两部犹豫不绝的时候,强迫他们立即做了选择。而两部最终还是做出了倒向投这个选择,因为这是最好的选择。
看似极其冒险的一招,却又早在预料之中,不得不佩服这位大师兄,用兵已经越来越强。
生擒夷男可汗,这场仗就非常完美了。
塞外草原上的征讨比中原作战的不同之处在于,往往击败容易,可要歼灭却难。草原作战,胡人多以骑兵为主,又无城可守,双方旷野交战。
一见风向不对,兵败立即逃跑。
用不了多久,他们往往又能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而这次,苏定方不但迫回纥和契苾这两大铁勒部族背叛薛延陀,还生擒了夷男可汗,如此一来,薛延陀想重整旗鼓也难了。
失去了夷男这个草原诸部的首领,契丹、奚、霫、室韦、靺鞨诸部,也将化为一盘散沙。
两名骑士一脚踢向夷男腿弯。
夷男站立不住,跪倒在苏烈面前。
苏定方走到桌边,倒了两杯酒,一杯先递给了薛定方。
“薛师弟,来,师兄敬你一杯。”
薛礼笑着接过,一饮而尽。
“还真是口渴了,这酒真好喝。”
“这可是老师赐给我的酒,一直舍不得喝呢。”
他又倒了一杯,端到夷男面前。
风萧萧,天凉好个秋。
酒杯递到嘴边,夷男低头喝了。
“可汗也是条汗子,当年反东突厥,投奔西突厥。后来又反西突厥,自立为铁勒汗国可汗,再后来又归附东突厥,再后来再反东突厥自立薛延陀汗国,称汗。贞观初,归附我大唐,被我大唐册封为真珠可汗。”
“本来,可汗若是能够安安心心的为我大唐守卫漠北,永为屏藩,大唐也不会亏待你的。可惜啊,你天生就脑后长反骨,一有点实力就燥动不安想要造反。”
夷男叹气。
成王败寇,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称雄漠北十余年,兵强马壮。眼看着中原内乱,他南下漠南,当然也就不想再回去。
谁又能料到,中原没乱起来,反而更强大了呢。
一个没什么名声的苏定方,居然也有如此本事。若是当初领兵北上的是李靖李绩张超,他早就撤了。
悔不该一时贪心。
“某愿意向皇帝陛下请罪,愿意改过自新,以后誓死效忠皇帝,效忠大唐。”
对夷男这么快就认怂,苏定方只是呵呵一笑。
这种话,鬼都不信。
这种人,有奶便是娘,有兵实力就想造反,叛服不常,天生反骨仔,信他,还不如信母猪上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