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很冷,天还刚微微亮。
地上还有未化的积雪,走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响着,身后留下两排脚印。
冬天取水很费力,井台上结着冰,得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就容易滑倒摔交。家里需要打的水还特别的多,雪花家里养着好几头猪,还有羊。每天,家里都得煮猪食,需要很多的水。
每天早上,至少得挑五担水。
站在井台边上,手里用力的提着水桶往上打水,一天早上得挑五担水,一担水至少提四桶水。
冬季,井里的水位很低,水桶的绳子得放个三四丈才能打到水,一次次的往上提水,变的无比的困难。
提了四次水,把两个大桶装满,雪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她发现自己过去很瘦小,但早上打水却并不费力,要如今自己长的更健康了,才打了一担水,却已经有点吃不消了。
把扁担放好,她蹲下,站起。肩膀上沉甸甸的,一担水已经起肩,脚下小心,她挑着水慢慢往家里走。
从井边到家里,得有一百余步。雪未化的路,最不好走。
挑着水刚到家门口,雪花就看到了工头马金站在那里。
看到马金,雪花觉得心头有一股暖流,在外的时候,尤其是刚出去的那段时间,他乡异地,各种不适应,工头马金就是她们的带路人,处处都帮着她们。
“头。”
雪花用在房州时大家对马金的惯称叫他。
马金笑着跟他打招呼,“挑水呢,先进去倒水吧,我找你有点事谈。”
“什么事,头?”雪花倒完水,挑着担空桶过来,语气里却有些期待。
马金却不急,笑着问,“回到家里,感觉怎么样?”
雪花笑了笑,“在房州的时候,日夜想着家里,昨天刚回到寨子里时,高兴的流眼泪,可过了一晚,反而想房州了。”
“这很正常,我也是这样。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哪里还愿意呆在这个小山寨子里啊。在这里,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可生活却从来不会有半点改变,日复一日,生活的辛苦无比,却连温饱都解决不了,更别说过舒适的日子了。”
“头,怎么了?”
“雪花,我觉得你是个勤快努力的姑娘,也看出来你不甘愿过现在寨子里这种生活,你骨子里有股不甘平淡的闯劲。”
雪花有点不好意思。
“可我出生就在这里。”
“我们不能改变我们的出身,但我们可以凭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生活。你知道李相吧?”
雪花点头,天下间有谁不知道李相呢。就连她们工坊的宿舍里,大家谈论的最多的都是李相。她虽然不会和那些姐妹们一样花痴胡说八道,但其实也做过和李相一起的梦。
每次梦想,总让她久久难以入睡。
“朝廷要分封诸侯,李相功居第一,封地数百里,在西北丰州的西北,据说李相要在他的领地上建三座受降城,还要建屯庄牧场商镇,建造工坊等等。那里的机会会很多,我准备去那里。”
雪花望着马金,等着他说下去。
“雪花,受降城会比房州更广阔,那里机会也更多。我准备去受降城闯一闯,打算带一批人过去,你愿意跟我一起去那边吗?”
去受降城,去遥远的西北,这是雪花没有想过的事情。
“那里是不是很远,比房州到襄阳还远吗?”
“远,远很多,李相国的封地有大约三个襄州那么大,而路途,则是我们房州到襄州的十倍远。不过那里的机会也更多,雪花,你去年一年赚了多少?”
“一万五千多钱。”雪花道。
这个数字马金当然知道,雪花的工钱还是他发的呢。
“跟我去受降城,我准备在那里开一家加工坊,到时直接替李记工坊做外加工,我拿货回来,然后给你们做,给你们保底加计件,多劳多得。我敢保证,你一年至少能比去年赚的翻一翻。”
“而且,我请你去给我做带班的组长。”
雪花被马金的话惊到了。
“一年赚的翻一翻?一万五千多翻一翻,那就是三万多了,还请我做带班组长?”
“没错,若是你过去做组长,赚的更多,你带的班组,做的活,我给你按业绩抽成,做的越多越好,就抽成越多。”
去受降城,赚大钱,当带班组长。
雪花的心一下子就飞走了,她几乎是毫无犹豫的就答应了。
“头,我跟你去受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