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召开的华夏扩大会议,各方代表成分极杂,其中部分人固然是早已互相认识,但更多的人是彼此素未谋面,这次七将军大婚,各方代表列席的座位基本也是按照即将召开的华夏扩大会议的座次拟定,代表们进门以后刚好找找自己要结识的人,互相通些音讯,既打听一下对方对新政权的期待和看法,也让大家对参加会议的都是些什么人心里有个底。
儒生的位置上自然秩序井然,但那些武将席却是一片哄闹,幸而这是喜筵,喜欢安静的文士就算看不惯也不好发作。至于商人席上,竟是人人都在比礼单,比到最后占上风的既不是资格最老的赵履民,也不是傲啸南洋的陈奉山,而竟然是从河东辗转前来参加婚礼的土财主!
儒生席的东侧与商人席的西侧接壤,那里的儒生一听到那些满是铜臭的言语无不皱眉,一些洁身自爱者想到这些人居然要和自己同列华夏扩大会议心中无不愤愤!虽然商人的席位毕竟较少,连士绅席位的三成都没有,但文人们还是觉得汉部对商人太过放纵,暗下决心要在将来政府组织起来以后好好扭转这种乱局!
可以说,尽管还没论及国事,但这些代表们已有不少人是互相看不对眼,只是今日毕竟是七将军和楚国公主的婚礼,就是有什么不满大家也都尽量压下。
文士们普遍涵养较好,表面看不出矛盾;商人们普遍城府较深,就算心里想把对方的家底榨干脸上也笑嘻嘻的;但一些霹雳火爆的将领就不大识趣了,其中几个义军将领竟然就在宴席上闹了起来——原来中原的抗金势力此刻虽然已集结在抗金的大旗之下,但之前却是分属各方,一些摩擦恩仇在所难免。尤其是一些义军的统领原本就是没什么知识的农民,喝了两杯酒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正哄闹间,宗颖走了过来,喝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胡闹个什么!若有力气,等上了战场跟女真人闹去!”
他在汴梁时期便已有相当的威望,又毕竟是新任的副元帅,这句话一出口,那几个中原义军的将领便静了下来,那边女真籍贯的几个将军却吼了起来:“女真人怎么了?”
宗颖心中一凛,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汉部旗下女真将领不少,完颜虎本人便是女真的皇族!但宗颍本人识得大局,那些汉人将领不知好歹的却不少!当场就站起来叫道:“女真人是我们的仇人!”“妈的!老子一家,除了老子可都是被金狗杀害的!我……我现在坐在这里,他妈的那是对不起祖宗!”“对!你们这班金狗,给老子滚出去!”
那些女真将领一听哪里还忍得住?在他们看来,新政权的主人其实是他们,这些中原将领是走投无路来投奔汉部的!有几个当场便站了起来,作势拔刀,一摸才省起今天是来喝喜酒所以没带,其中一个往桌上一跳,居高临下喝道:“叫我滚?也不看看你们都是些东西!若不是有我们汉部这棵大树遮着,你们这群破落户早让宗翰宗辅他们逮住喂狗去了!”
几个女真将领一听都一起狂笑,但这么一来,全场登时轰然!民族关系一紧张起来,文人与商人、武人之间的矛盾反而往后靠了!
宗颖虽然有心顾全大局,但看见女真将领那身胡人装束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叫道:“谁靠谁来着!”
眼看场面不可开交,门外忽然一个人大声叫道:“金国女真是金国女真,汉部女真是汉部女真,两者焉可混为一谈?”
众人循声望去,中原将领中有许多人便叫了起来:“曹先生!”“曹统制!”而汉部将领则都叫:“二将军!”
曹广弼跨步入内,身后跟着另外一个同样魁梧的壮汉,身材肥大,脸上几块年纪越大就越明显的横肉,中原将领没一个认得,汉部将领却惊呼起来:“五将军!”
阿鲁蛮走了进来,指着桌子上那女真将领喝道:“小畜崽子!给我滚下来!”
那将领吓得跳下缩在一边,阿鲁蛮横了他一眼道:“你刚才在桌子上嚷嚷什么!难道汉部的汉人兄弟,不是兄弟么?你说汉人将领都要靠你罩着,是不是二将军、三将军也要靠你罩着?是不是大将军也得靠你罩着?”
那将领慑懦道:“不……汉部的汉人兄弟,自然是自家兄弟,但这些人……”
阿鲁蛮喝道:“这些人怎么就不是兄弟?后来的兄弟就不是兄弟么?那曷苏馆汉部、东海汉部的兄弟后来些,你是不是也要赶走?”
那将领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