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孔家的“挑逗”,杨改革是留了心思了,孔家作为享受了两千年富贵的世家,肯定是不会轻易表态站在自己这边什么的,不过,既然这回孔家自己坐不住,有亲自下场的意思,杨改革觉得,倒是不妨试探试探孔家,看是真心要站在自己这边,还是仅仅为了表达一下自己的存在。
其实,综合各方面的意思,杨改革觉得,这孔家十有八九就是想提醒一下自己孔家的存在,怕和那些官员不一样,不会轻易的站队,因为一旦站队,他们就陷入了被动,再也没有那种超然的地位,如果站队的这一边赢了还好说,如果输了,那可真的是连累到孔家了,坏了孔家两千年的富贵。
杨改革知道,孔家不会轻易的表态支持自己,他们已经习惯了超然的地位,那种一般姓的泛泛而谈,写个奏表,歌颂一下功德的支持,这个支持,根本没什么用,杨改革要的支持,是孔家亲自下场,真刀真枪的为新儒叫好,为改革儒家这个中国历史上最顽固的顽疾而冲锋,这才是杨改革需要的。
杨改革知道,孔家不会轻易的放弃超然的地位,不过,这次儒字之争,显然是动到孔家的根本了,也容不得他继续站在超然的地位上坐山观虎斗,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仔细的看清场上的状况,及时参与和下注,否则,这场儒字之争下来,谁知道儒字会被解成什么样?孔家没了儒这块招牌,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杨改革也知道,要打动孔家,不是那么容易,即便是孔家不得不下场,有下注的需求,可也会把主动占了个十足。
杨改革倒是放得下身段,身为皇帝,为了体现诚意,第二天,就眼巴巴的跑到了国子监,和孔家的人“谈诚意”。杨改革知道,一旦孔家真心实意的支持自己,那么,自己要改革儒家这个中国历史上最顽固的顽疾,才会更加的得心应手,改革整个社会的可能姓才会更大。
明朝的灭亡,在现在人看来,很是惋惜,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跃入资本主义,就可以进入工业化文明,就差那么一点点,中国就可以腾飞,成为世界上独霸的存在,很多人在惋惜的同时,也将原因归咎于小冰河;归咎于统治阶级的腐朽、愚蠢、贪婪,需要吏治;归咎于明朝收不到税;归咎于清朝的好运气。
实际,在中国“医治”好儒家这个顽疾之前,中国是不可能自行进入到资本主义社会的,更不可能进入到工业时代。所以,一直在资本主义门前徘徊的明朝,死了。一直号称商品经济发达的宋朝,也死了。更别说依靠一个民族奴役整个国家的清朝,更得死。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句话之霸气,可不是白说的,“士农工商”的排位,可不是白排的,再看看连“士农工商”这个排名都排不上的军人军户……,儒家本身巨大的局限姓束缚了整个文明的进步,儒家本身,或者说,仅仅是一个维护统治的工具,而不是一个推动社会进步的力量,尽管儒家本身吸收了很多优秀的观点,也出了很多优秀的人,可仍然得说,他不过是个优秀的维护统治的工具,对于生产力的进步,生产力的解放,更多的是起了束缚的作用。
那种放眼望去,接连不断,前仆后继来的人都是“儒”的恐怖场景,很是让杨改革感觉到恐惧,这种势力实在太大了,大到连杨改革都感觉到无奈和恐惧,更别说新思想,新学说的诞生了,随时会被这种恐怖的力量压扁,没有新的思想和学说诞生,要谈文明进步,社会发展,进入工业化时代,这无疑是好笑的。当然,也不得不承认,儒家在社会传承方面,有较大的贡献。
杨改革原本的打算,是以自己强大的威望,强大的政治,军事实力,以及众多的利益,团结一批人,强行对社会进行改革,利用自己先知先觉的条件,强行攀爬科技树,将明朝硬生生的带入工业化时代,把明朝推向进步的轨道,至于儒家的问题,也是打算利用自己强大的威望,政治,经济,军事实力做后盾,强压儒家低头,或者说,以自身的实力来抑制儒家对社会的影响,使明朝强行进入工业时代,只要自己不犯大错,不死得太早,把明朝送进工业时代,也不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事,也不枉自己来明朝当一次皇帝,也不枉自己叫杨改革。当然,杨改革也不指望过程中一片和谐,已经做好了剧烈碰撞的准备。这也才有了儒字新解这事。
如果儒家能自行改良,以适应社会生产力的发展需求,这当然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杨改革是求之不得,但显然,这不太可能,历史证明,即便是走到了二十世纪末,儒家也没有改良自身的意思,还在使用那些只适合用作为统治工具的言论。这也是杨改革准备抛开现在的儒家主流,自己单干的原因。
不过,如今具有儒家一定“解释权”的孔家出现了,这事情,倒是出现了转机,如果孔家全力支持自己改革儒家,那自己倒是不必和儒家这个中国古代社会最大、最顽固的顽疾硬碰硬,完全可以做到对整个社会的改革过程和谐一些,速度更快一些。毕竟,如果有孔家对儒家进行“解释更新”,很多事就无需在由自己去艰难的证明,再配合上自己的强势,这无疑是一个完美的组合,可以完美的对儒家进行改革,无疑,放开了儒家对整个社会的束缚,明朝跃进工业时代的步伐,将会加快,且不会停息,更不会倒退。【没明白的可以自行参考“xxx对某某某有最终解释权”这句话,当然,孔家对儒家的解释权,只能说有部分。】
从长远来看,和孔家合作,无疑更加合算。
所以,杨改革亲自跑到国子监见孔家的人。
去国子监的路上,依旧是一片万岁声,毕竟皇帝难得出宫一趟。
杨改革倒是有些享受这万民高呼万岁的声音,觉得这是自己该得的,比较爽,不过又想到自己这是去上门和别人谈判,又有些不爽了,只能想别的安抚自己的心情。
到了国子监,依旧是林钎出面接待的,同来的,依旧有当世大儒刘宗周,过程就和上次一样。
先是祭拜了孔子先师,然后,才去彝伦堂听课。讲课的,就是杨改革这次指定的人选孔贞运。
孔贞运倒是显得很平静,和上次一般,看到皇帝的时候,一切正常。
“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
讲的内容,杨改革依旧没怎么听懂,讲课的内容,如果不是事先告诉杨改革,是从《中庸》里截取的一段话,杨改革是不知道这段话的出处的。杨改革虽然号称从未来而来,可以开金大腿,不过,对于古文知识的储备,那可真的是少得可怜,特别是这种含义深刻的古文,一开说,脑袋就秀逗了。
好在孔贞运也说各种解释,杨改革好歹也能听懂一些,大约知道这是什么事,这话的意思,说的就是:大禹善于征询别人的意见,然后xxx……,社会一片和谐某某某。
后面又说了几段,杨改革依旧听了个两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