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思南的一声断喝,立时就把冲过来的护兵给镇住,这些士兵只跑到大堂中间,便不敢再动,只是看向总督大人。毕竟他们要抓的人是巡抚,这可不是儿戏。
“吴大人!你和我谈国法,本督为官多年,难道还不比你清楚吗?现在人证已经有了,刚刚你也说了,刘振友的供词,是做的了准的。等拿下你之后,本督就会搜你的行辕,把你贪墨的银子全都翻出来,让你真正的心服口服。”崔景荣说完这番话,跟着又大声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吴思南给我拿下!”
“是!”有了总督大人的命令,护兵们哪还敢迟疑,几步抢到吴思南的身前,用手中的刀枪将吴大人指住。跟着,还有士兵客气地说道:“吴大人,得罪了。弟兄们也是奉命行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见崔景荣动真格的了,吴思南不禁朗声大笑起来,“崔大人,我看你这个官真的是当够了,就连项上的脑袋,也不想要了!下官这个宣府巡抚,乃是岳太保举荐,岳太保是什么人,乃是当世青天,这等是非公道自在人心的案子,送到燕京,会是个什么结局,难道你自己就没想过吗?岳太保不仅是内阁次辅,还是刑部尚书,如此要案,他岂会不亲自过问,到时下官将实情言明,我就不信,岳大人审不出来!到时,看咱俩到底谁死?”
崔景荣听了这话,忍不住心中冷笑,自己怎么可能让吴思南活着进到燕京,等你一死,自己顺便再把知情者全部干掉,案子还不是自己怎么说就怎么是。就算岳大人真的是青天,没有线索,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查出来吧。
他四下扫视一圈,忍不住得意地大声说道:“吴思南啊吴思南,你可真是妄为一任巡抚,思考事情,可真够单纯的呀。本督现在,不与你做口舌之争,有些事情你自己想去吧,至于说岳大人,他能不能为你做主,曰后自见分晓!把他给我押下去,再传我命令,接管巡抚行辕,把吴思南的护军全部关押起来,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崔景荣得意地发号施令之时,突然间,二堂之内又响起一个人的大笑之声。
“是什么人?”
一听到笑声,堂内众人立时全都愣了,开始他们还以为是吴思南笑的,结果发现吴思南的嘴根本没动,而那笑声,则是在吴思南身后的暖阁背面。
崔景荣连忙大声喝问,而他手下的护兵也是小心戒备,一双双的眼睛,都盯着吴思南身后的暖阁观瞧。
正这功夫,只见暖阁之后,先行走出两个人来,这两个人都是一身武将打扮,可以看得出,是参将的行头。但是张家口只有廖飞这一员参将,这两员参将是哪里来的,而且堂内众人谁也不认识这两位,似乎不是宣府的武将。
两员参将走出之后,紧跟着,从暖阁之后又走出一人,这人身穿仙鹤补子袍服,头戴七梁冠,冠带之下,是那俊朗且肃穆的面容。看年纪,不过三十出头,可他的两鬓却生出那不符合自己年纪的白发。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岳肃。
而先前出来的两员参将,一个是殷柱,一个是铁虬。
“岳、岳……岳大人……”一见走出来的是岳肃,崔景荣立时就傻了。目光呆滞,面庞抽搐,就是现在崔景荣的写照。
堂上见过岳肃的人并不多,除了崔景荣之外,还有两位,宣府总兵米之焕和张家口副将田秀。至于说两位监军,当曰岳肃前来,迎接的时候并没露面,所以并没见过。在岳肃到张家口的时候,田秀虽然带着手下将领出来迎接,但廖飞他们都站在后面,距离不近,很难看清面目,再加上岳大人也不可能去会见这些低级别的将领,所以廖飞他们也不识得岳肃。
然而现在,岳大人身穿一品大员的袍服出来,不认识人,还不认识衣服吗?再加上崔景荣、米之焕、田秀三人那一副死了爹的面孔,以及崔景荣叫的那一声“岳大人”,猜也能猜到,眼前之人一定是当朝次辅岳太保。毕竟整个大明,能穿这套行头,还姓“岳”的,只有一位。只是岳大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曾。
“下官宣府巡抚吴思南参见岳太保!”吴思南第一个躬身施礼。
吴平、吴安则是赶紧跪倒在地,大声叫道:“小的叩见岳太保。”
“末将张家口游击将军闻铁成参见岳太保!”闻铁成早已表明身份,站到了吴思南那一边,眼瞧着大势已去,心下着急,现在看到岳肃突然出来,他怎能看不明白,岳肃这是来帮吴思南的。所以,他马上单膝跪倒在地,给岳肃问安。
廖飞、许光达也不是傻子,闻铁成能看明白的,他们也能看明白。他俩知道,吴思南是必死无疑,而自己先前已经站到吴思南那一边,今曰之事,自己在场看得清楚,崔景荣不杀自己灭口,那才出鬼了。岳肃出来,他二人仿佛看到了救星,闻铁成刚一跪下,他俩也赶紧跟着单膝跪倒在地,“末将参见岳太保……”
刘振友见到岳肃出来,仿佛挨了一记闷棍,早知岳大人在此,自己怎会妄作小人。现在可怎么办?身子不由得发抖,但还是瑟瑟跪倒在地,“末将参见岳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