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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昇大步穿过一条阴暗的小巷,来到了另外一条不怎么热闹的狭窄街道上,左右看了一眼,又转入右侧一条巷子。
在密密麻麻的巷子中行走了七八分钟后,他来到一栋平房前,轻轻敲了敲门,“卫秀,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破旧的大门“咯吱”打开,然后是一道粗壮的嗓门,“出去买盒蚊香买了三个小时,你可真行啊!”
钟昇不动声色道:“街头有两群人打架,看了会热闹,大丫二丫睡了没有。”
“睡尼玛屁,都被蚊子咬了十几个包。”一个身材高大,体格魁梧的中年妇女一把抓过钟昇手中的蚊香,喋喋不休朝里屋走去。
钟昇抬眼看着女人异常宽大壮硕的臀部和水桶般的腰肢,目光中露出一丝败丧和哀伤,转身关上大门。
“大大!”
“大大!”
里间的凉席上,两个穿着花睡裤大背心的女孩亲热地喊他。
“哦!你们快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呢。”钟昇的脸上升起一丝笑意。
“早起个屁,你看看她们身上……”大块头女人一边拿打火机点燃蚊香,一边埋怨道:“你瞧你这点出息,文不能文武不能武,能顶啥用。隔壁老王每天骑摩托车去清水河贩两百斤鱼,一个上午能净挣三百,你呢,让你卖肉,你把自己的指头切断,花我几百医药费;让你去工地提灰桶,你把腰折了,在家躺半个月,还得我侍候你;让你跟我去卖菜,你憋着嗓子就是不喊,我得倒多大霉才遇见你这样的怂货男人……”
钟昇默默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币,扔在女人面前。
“我这辈子怎么就这么倒霉,遇到的都是你这样的……”女人的声音忽然一变,紧盯着一叠钱,哆哆嗦嗦道:“你……哪来的?”
钟昇蹲在地上,点燃一支烟。默不作声。
“我说老雄……你老实交代,那来的钱,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哎哟喂!我是哪辈子做孽,大丫二丫她爸就是抢人钱判了十三年,你……”
“我挣的。”
“你哪挣的?你有那本事挣钱?”女人吓得大哭起来。
“我打牌挣的。”钟昇站起身,拉着女人的胳膊,压低声音道:“我们回屋说去,别吵她们睡觉。”
女人一把搂这饭桌上的钱,跟着钟昇走进卧室。
说是卧室,其实就一张床,连窗户都没有,屋子里一股潮湿的霉味,一个半白半黑的灯泡灯泛着悠黄的灯光,钟昇一屁股坐在床上,床发出摇曳的声响,他两眼无神地不知道盯着什么地方。
女人搂着钱死死盯着他,颤声道:“我的祖宗,你可千万别犯浑哟!”
“这钱是干净的。你先存卡上,以后孩子们转学用得着。”
“转学?为什么转学?”女人又急了,“你把我们娘弎从西山忽悠到陆安,这才待了几天……”
“我们一个月后离开陆安。带你去个新地方。以后你也别出去买菜了,我给你盘个小店,卖点日用杂货。”钟昇狠狠吸了最后一口烟,把烟蒂弹在灰暗的墙壁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一种仪式的口吻,“最多一个月,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