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大口的剧烈喘息着,乔安娜坐在床上,紧紧的攥住被子仿佛这是能够保护她的盾牌一样。
刚刚的噩梦太过清晰了,也太过真实了,导致她此刻心中残留的恐惧也是极为强烈,忍不住的瑟瑟发抖起来。
外面风雨交加,淅淅沥沥的春雨已经连续下了一天一夜了,而且直到现在都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沉闷的雷声滚滚席卷过大地,似乎已经固定成为了这里的背景。
乔安娜努力的回想着之前的事情,愣是没记得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过去的,甚至于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躺在床上的。
反而是那个噩梦……每一个细节都异常的清晰。
她记得自己是在书桌前阅读的时候,隐约听见了窗外有动静,不像是风雨雷电的声音,所以站起身去到窗前仔细一看。
然后就正好发现自己的长兄打着雨伞和手电筒,冒着风雨向大屋的背面山坡的方向走去。
这让她来了兴趣,升起了探究之心,但是当时还并不强烈,只是有这么一个想法而已。直到看见大卫和鲁伯特也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大概是一种莫名不忿的感觉,导致了她的一时冲动吧,大家的姓氏都是“墨菲”,凭什么自己就要因为性别的问题而被排斥在家族核心之外?
哪怕是没有希望,但是最基本的知情权自己总还是要有的吧?
所以在这种不忿的情绪驱动之下,她没有多加考虑,也换上了鞋子悄悄的下楼,避开了老管家和佣人的视线,在储藏室与杂物间里提了一盏提灯,拿上雨伞就出去了。
她也是觉得手电筒不太适用,生怕被前面的人发现,而且在进入地窖之前,也根本就不觉得地窖会有多大,甚至内有乾坤。
就连油灯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照明工具,一个不小心也会在里面被发现,毕竟在乔安娜看来就那么大一点儿的地方,四个人在里面到处转悠的话,还真的有可能碰在一块儿……
结果却是没有想到,地窖本身的面积就已经非常巨大,错综复杂曲曲折折的,各种杂物酒桶之类的东西堆堆叠叠的,而且在最深处的尽头竟然还有一个机关活板门。
下方的狭窄黑暗的螺旋阶梯,更是一直通往让人窒息的巨大地下空间,仿佛古代的巨大墓场,或者是什么邪恶之物盘踞,在地下啃噬出来的巢穴……
谁也不知道下面藏着什么可怕的秘密,蛰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不过幸好的是,这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回想起刚刚的那种恐惧,乔安娜吞了几口口水,用力咬住嘴唇,不寒而栗的打了几个寒颤。紧接着,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下床穿鞋,快步走到书桌前。
桌面上没有书本,但是书架上却有她之前正在阅读的书籍,翻开来看了看,她还发现自己夹在其中的书签。
再仔细阅读了几行文字,她找回了那种熟悉的感觉,然后方才觉得心安了不少。看样子是自己刚刚阅读到比较晚,然后觉得困倦了就起身去睡觉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的,睡前的这一段记忆似乎没留下什么印象,反而是刚刚的那个噩梦总是挥之不去,完全不似是以往的梦境那样——
刚刚醒来的时候还勉强有个大概的轮廓,再过十几分钟就基本上忘记得七七八八了,再之后除了知道自己做了个梦,是好梦还是噩梦之外,就什么都不清楚也不记得了。
这是因为人在睡觉的时候,大脑最后入睡的区域之一,就是海马体。
这是一个位于左右半脑之间的回状结构,在大脑把信息从短期记忆转变成长期记忆的过程中,发挥着极其关键的作用。但如果海马体是最后入睡的,那么这片区域很有可能也是最后醒来的。
所以,这样就产生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当人醒来时可能还携带着关于梦的短期记忆,但由于海马体尚未彻底苏醒,大脑却无法保留这段记忆。
像是现在这样,仿佛根本就是清醒时候的亲身经历,别说是彻底消散了,就连印象变淡都没有出现的古怪噩梦,却是乔安娜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虽然她刻意的不想去深究,只想认定这就是一个让人不快的噩梦,可是心里始终还是有着一丝不祥的预感。
走到窗前,努力的让自己的思维放空,她注视着外面的黑暗,看着天边的闪光短暂的照亮山林,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滚滚的沉闷雷声。
太真实了,每一个细节都是如此清晰……真的是一个梦吗?
她紧皱眉头,并不知道在大屋里的其他房间,也正在发生着同样的事情——
不断地有人从「噩梦」之中惊醒过来,吓出满身大汗,心脏跳个不停。却发现自己直接脱离了黑暗的地下空间,摆脱了让人恐惧的梦魇。
他们发现自己出现在了自己的床上,仿佛刚刚睁开眼睛,从睡梦之中醒来一般。
大汗淋漓不说,甚至有人几乎感到身体脱力了,醒过来之后也是瘫在床上大口大口的粗重喘息,哪怕认定了这就是一个噩梦,也禁不住的感到劫后余生。
哈里曼同样也是如此,人生的大起大落、急转直下,让他的心脏有些受不住。
本来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家族秘密的关键线索,即将接触到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通过家族传承的秘密掌握突破凡人命运的力量。
从一开始的恐惧不安,到之后的亢奋期待,他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已经算得上是极好的了。
结果没想到画风突变,一下子变成了暗黑版的真人神庙逃亡,黑暗之中的丑恶、无可名状的恐惧之物,突如其来不期而至,直接压跨了他的理性。
虽然在最后关头及时苏醒了过来……但是,这居然是一个梦?!
这更加没有办法接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