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爽一死,整个孟州城气氛变的十分紧张起来。诸葛爽死后,河阳诸镇并没有异议的马上拥立了诸葛爽的儿子诸葛仲方为节度留后,奏请长安请策封诸葛仲方为节度使。不过在这表面之下,其实诸葛仲方和当初朝廷的李儇、李晔,成德镇的王镕。河东镇的李存勖一样,都还只是一个孩子。他虽然得诸将拥立为节度留后,可实际上。此时河阳镇内却是以三将为首,分别是诸葛爽的心腹大将刘经,以及都曾有过叛军背景的李罕之和张居言。
河阳军以这三将为首,却又分化为两个阵营,刘经一拔诸葛爽的老部下为一批,而同是后来人的李罕之和张居言等将领为一批。两个势力对峙,不相上下。
李罕之,和诸葛爽一样也是一个传奇的家伙,他生于陈州的项城,原本也是富农之家,小时被家中父亲逼家读书,可惜他生性无赖,和朱温一样都是个读不了书的料子,被逼的紧了,他便逃出家去,剃光了头发,然后去庙里当了和尚,罕之,正是他的法号,至于他原来的名字,早已经不用许久了。李罕之身材高大,膂力过人,且骁勇好斗,类似于花和尚勇智深这样的人物,是如今天下三大有名的僧将,和秦藩的花和尚玄成,钱镠手下的五虎将之一的顾全武齐名。
不过李罕之这样的家伙,注定和鲁智深一样当不了好和尚的,他和尚当了没多久,就已经成了陈州和尚界的一个灾星,没有一个寺院敢收容他了。最后,他远处落脚,只得四处云游,跟后来皇觉寺的和尚朱五四皇帝一样,名为云游化斋,实际上就是被寺庙赶出去乞讨去了。
有一天,他流落到了河南酸枣县化斋乞讨,可大概因为他长相太过凶恶的原因,从早到晚,他竟然一粒米也没有要到,李罕之愤怒了,他撕烂了身上的僧衣,把那只要饭的破钵盂往地上狠命一砸,破罐子破摔,然后跑到太行山去当山贼去了。凭着他那副天生的恶相,还有那高大的身材和过人的膂力,加上他的骁勇能斗,他的山贼新事业干的十分出色,由一名失败的和尚摇身一变成了一位成功的山贼。
在他当山贼的时候,他们地盘内有一座山叫做摩云山,其四面都是陡峭的绝壁,只有一条狭窄小道可通山顶,山顶却有平地数十顷可供居住。为避匪乱,有大量的武装流民盘距山上,修筑城寨,并凭借天险,屡次打败进犯的强盗,成为附近土匪山贼心中永远的痛。李罕之偏不信邪,他率百余土匪乘夜攀崖上,一举攻陷摩云山,大长了土匪的志气,从此声名大噪,人送外号:“李摩云”。
后来李罕之接受了河阳怀州刺史诸葛爽的招安,做了诸葛爽手下的一员兵马使,还随诸葛爽一起参加了代北之战。不过后来诸葛爽自己也成了一个没有根基的空头节度使,李罕之衣锦回乡的时候,却遇上了黄巢的兵马。
半迫半就的转而投奔了黄巢,投入了更广阔的造反大业去了。因为他的勇猛,李罕之真的是走到哪里都发光,很快就成为草贼大将。不过当他随着黄巢转战江东的时候,却被唐朝大将高骈打的节节败退,李罕之和秦彦、毕师铎等人最后都成了高骈大将张磷的俘虏。最后他们干脆投降了高骈。
不过在高骈的手下,李罕之却没有老兄弟秦彦和毕师铎他们混的好。他被打发到了淮河上游偏远的大别山地区的光州当刺史。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了几年,眼看着高骈被秦藩打不满头包,地盘越来越小,他的光州甚至完全和扬州隔断,后来又被邻居蔡州的秦宗权和庐州的杨行密压迫。偏偏还无人来救,叫天不灵,叫地不应,李罕之最后只得扔下光州,逃回了自己的老家陈州。在那里呆了段时间,用带来的财物招了一批乡党,最后又投奔了已经成为了河阳节度使的老上司诸葛爽。
诸葛爽对李罕之还是很不错的,当年李罕之就是诸葛爽手下悍将。代北之战时为他挣了不少面子。而且当年李罕之脱离队伍之事,也并不能怪他,因此对于他的回归,诸葛爽是十分重用信任的,跟他干了没多久,诸葛爽就向朝廷举荐,让李罕之在年初升任了河阳节度副使兼怀州刺使,并让他负责守卫河阳大桥。把守洛阳与河阳镇的通道。
而李罕之的盟友张居言,则也算是他的一个老朋友,是他当年在草军过的时候的一个老兄弟。张居言。本名张言,字国维,濮州临濮人,世代务农,不过却是地主家族,薄有田产。年轻时张居言读过书。还曾经和诸葛爽一样进了县衙中成了不入流的杂任小吏,大致和李璟他爹李纲差不多职位。不过和天生好斗的李罕之不同的是,张居言天生性格忠厚和善,性格上带着几分委屈求全性子。结果因为这个性子,总被人误以为软弱好欺,在县衙中总受羞辱。
张居言虽然忠厚,但却也是一个能忍则忍,但若是忍无可忍则无须再忍的人。因此当黄巢起事打过来的时候,他终于再也不忍了,他弃职而去,投奔了黄巢,在黄巢的手下,因为他识文断字,能写会算,还在县衙中做过小吏,因此也算是一个特殊人才,虽很少上阵杀敌,但却是黄巢信任的幕僚,屡建功勋,十分得黄巢重用。黄巢称帝之后,张居言更是得以成为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并兼任水运使,论官位,还远在朱温之上。
而且张居言不但是一个能干的事务型幕僚人员,而且同样能文允武。在长安战役中,张居言率领一支偏师攻打李全忠,就数败李全忠,夺下了大片地盘,甚至还屡败关中四蕃镇兵马,连续几次打的保大和定难两军抱头鼠窜,为当时的大齐争得许多光彩,令天下侧目。不过当时的大齐,不管张居言如何的支撑,都最终还是被打垮了,长安兵败,黄巢自焚,齐军将士各自突围。张居言没能和尚让等一起突围,他向东突围,最后逃到了河阳,逃奔了当初曾经在草军中关系还算可以的李罕之,由他引荐投奔了诸葛爽。经诸葛爽向朝廷举荐,张居言也正式成为了一名唐臣,因为他曾经在伪齐中的职位和他骄人的一系列战绩,他的投降很得朝廷看重,皇帝甚至给他赐名全义。朱温赐名全忠,张居言赐名全义。
不过张全义虽然能文允武,但他毕竟是个降臣,而且来河阳也较晚,因此在河阳,张居义的职位是排在李罕之后面的。诸葛爽死后,诸葛仲方任河阳留后,大将刘经任盂州刺史,李罕之任怀州刺史,张全义任卫州刺史。
诸葛爽一死,在表面的平静之下,一场潜流暗涌。
以刘经为首的河阳元老们所带领的本土系,早就对李罕之和张全义他们这些外来系不满了,河阳总共才三州,外来者倒占了两州,他们如何能忍。原来还有诸葛爽在上面压制着,但诸葛爽一死,年幼的诸葛仲方继位,本土和外来两派,矛盾就开始加剧,谁都想要打倒对方,控制整个河阳。
李罕之和张全义两人歃血为盟,联手一起对抗刘经为首的本土系。一场争斗开始,诸葛爽的头七过过,河阳内战就起。不过这次的内战刚开始就已经结束,刘经等本土系虽然不弱,可又如何是李罕之这种悍将和张全义这种文武兼备之人的对手,更何况,不论李罕之还是张全义,可都是久经战阵,打了十几年仗的。
一场战斗下来,李罕之和张全义完全控制了怀州、卫州,并且把诸葛爽当初夺取昭义镇的泽州也给占了,刘经挟诸葛仲方只能苦守着盂州,苦苦支撑。无奈之下,刘经联络昭义的孟立方,请求昭义出兵支援,并许诺击败李罕之和张全义之后,河阳镇归还孟立方就任昭义节帅以前昭义被诸葛爽吞下的泽州。这个条件打动了孟立方,他当即派兵越过太行道,从北面突袭李罕之和张全义,并很快攻下了泽州,怀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李罕之和张全义退守卫州,屋漏偏逢连夜雨,退守卫州的二人,立即遇到了从魏博过来大兵压境的秦藩大将郭崇韬。
面对着郭崇韬刚刚一举拿下魏博镇的三万精锐,张全义最后说动李罕之干脆归降秦藩。
二人降秦,转身就带着郭崇韬杀回河阳。
几乎是同时,李璟和周德威的两路兵马进攻昭义潞州,盂立方匆忙迎战,两面受敌,连连失利,只得匆忙调回进入河阳的兵马,凭太行山守天井关。如此一来,刘经却再挡不住郭崇韬、李罕之、张全义三员大将和数万精锐兵马的进攻,损兵折将,丢地失城,没多久,怀州、盂州相继失守,除了原本从昭义镇抢来的泽州在太行山以北,此时还被孟立方占据着,河阳传统的孟州、怀州、卫州三城,完全落入秦军掌控之中。
刘经挟带着诸葛仲方及少量残兵败将,乘船逃往郑汴,投奔朱温。
秦军一举拿下河阳镇,经此一战,秦军已经打通了通往洛阳的通道。从魏博沿黄河北岸一直到河阳的孟州,在河阳那里不但有一座河阳大仓库,同时这里也有一座河阳大桥,河阳大桥,飞跨黄河,直接连接洛阳。大桥北岸是河阳镇孟州河阳城,南岸则是洛阳金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