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自家吃的问题,贺小兰还有一件烦心事情,就是自己大女儿郑柔柔。
在集镇上逛了一圈,什么都没有买到,贺小兰朝集镇尽头一家关闭的门面望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痛色,而后毅然转身,沿着街边往回走。当刚刚走出场口,在拐角的时候,一个纤巧的人影冒出来,一下子冲到到贺小兰前面,朝她怀里塞了两包食盐和一把干面。正当那人想转身跑掉的时候,又有两个人叫嚣着从场口的另一边窜出来,将那个纤巧的人影拦住。
“好啊,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敢偷东西,这次总算是让我逮到了——”一个五十多岁的颇为富态的妇人咋咋呼呼嚷道。
贺小兰才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却道那个人影是谁,不就是自己朝思暮想担心不已的大女儿郑柔柔么。只是,现在看上去比两个月前又消瘦不少,显得非常的疲惫。禁不住喊道:“大娃——”
妇人一把拽住郑柔柔的胳膊,后者被狠狠一拉,触不及防下差点栽倒在地。贺小兰现在是看清了,这不是亲家母范菊华吗?对方怎么会说自己的女儿偷东西呢?“亲家母,你这是什么话,我女儿怎么就偷东西啦?”
范菊华轻哼一声,不屑地撇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哼,偷没有偷你的好女儿知道?再说了,没有你的好女儿偷来给你们,你们能有现在?”
“你,你你你——”贺小兰被气的身体发抖,手指着那个嚣张的妇人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最重要的是这严重的侮辱了女儿的人格,不要说自己的女儿根本就没有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大娃在婆家很受委屈,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程度。因为对方是在集镇上买了两间门面开杂货铺的,比自己山旮旯的条件好很多,所以怕跟自己的女儿造成困扰,很少主动上门去看望女儿。
贺小兰想起上次见到女儿还是在两个月前,那时尽管有zf的严格控制,物价还是不可遏制的飞涨,这里不必城市,即便是zf执法队来了也没有一点办法的。她在经过对方杂货铺的时候,柔柔跑出来给她拿了两袋食盐和酱油,当时女婿卢晓东也在场的,贺小兰当时就按照市价给了五十块钱给对方,怎么现在听范菊华的口气倒像是自己一家人都在沾女儿的光,白吃白喝样?
“你什么你,看着是亲家的份上,有些事情我也不挑明了,你女儿是啥样的人自己心里有数。这几个月眼看着家里自家都没吃的了还隔三差五偷偷摸摸的搬会娘家,真是养不家的白眼狼……”范菊华还在气汹汹说个不停,一手拽着郑柔柔纤细的胳膊,一手狠狠地在对方身手又揪又掐。后者紧咬着嘴唇,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不停地扭动身体……而眼睛却下意识的瞄向旁边一直漠然的男子,她的丈夫卢晓东。
后者当作没看见,把手揣在裤兜里,感觉面前的一切就是一场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闹剧,他是一个看戏的人。看到郑柔柔已经不再青春,曾经在他眼里的质朴性格却成了粗鄙的代名词,他眼里剩下的是一种深深的嫌恶和鄙弃。郑柔柔最后残存的一点希望全部破灭,在近五十度的太阳直射下竟然感到一阵阵的寒意。凭脚指头都想的到,如果对方对自己还有情,还信任自己,还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话,这几年来为什么对自己没有一丝温存,被公婆刻薄刁钻的时候没有为自己说一句公道话,在自己为了整个店铺操劳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一点的安慰……即便是这个时候他也没有拦住自己母亲的意思……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很快,他们激烈的争吵将缩在家里的人都引了出来,站在街沿上朝这边指指点点,说啥的都有。
这让贺小兰更加的气愤,又看到自己女儿露出来的臂膀上面青一块紫一块的,而且那妇人还在狠命掐着,那个“女婿”根本就不理不睬的,也不知道女儿在对方家里是怎么过的哦。她也顾不得和对方争那么多了,把手里的两袋盐巴和干面朝那妇人怀里一塞,一把拉过郑柔柔挡到自己的身后。手指着这一对母子嘴唇颤抖嗫嚅了好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转身抓住女儿的手腕说道:“娃,跟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