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久了的人,不能吃太多,不然会撑坏的,跟我来,到这边来。”
“去哪?”
“到这边来做事,搭棚,你们住的棚子,放心,不会让你白做。干一天活,给你一升救灾粮。”
“什么是救灾粮?”
“就是你刚才吃的那种。”
“带鸡肉味和鱼虾味的这种?”
“嗯。”
“干一天就有一升?”他有些不敢相信有这样的好事。
“当然,干一天就有一升,而且,还另管你两顿饭,这一升粮算是工钱,不用扣伙食粮。”
捧着大饭碗的江夏人不由的半信半疑,但最后还是跟着去了。
第一批乘船过江的江夏百姓有一千多个,很快就都喝到了粥。喝完粥后,青壮者被安排去搭建棚屋,挖排水沟挖茅厕,而妇女孩子也分到了一些轻松的活干。
每个人都被告之,听安排干活,可以领到救灾粮充当工钱,还可以一天吃两顿免费饭。
若是不听从安排,就要被送回江南岸去。
长江上。
船还在一趟趟的往返,一趟过来,带着千余饥民。一趟过去,则带着一船船粮食。
不过这些过江的粮食,并不给江夏百姓,周法尚带着江夏的士兵守着这些粮食,这些是供给江夏士兵的军粮。
灾民,只能乘船过江去。
“这粮怎么闻着有股腥味?”
卸粮的江夏兵疑问?
周法明笑道,“这是救灾粮,有五谷杂粮掺入了鱼虾贝壳等磨成了粉,自然会有股子腥味。”
“能吃吗?”
“当然能吃。”
江北岸,汉江西岸,沔阳郡的百姓,也在太守张镇周的安排下,开始乘船渡往汉口。
江夏和沔阳本是鱼米之乡,奈何也是三灾五难之地,荆汉常有洪灾内涝,又时不时的还会有干旱蝗灾,更别说这些年中原其它地方都已经安稳太平了,偏偏他们这里却还战乱不止,更别说各种苛捐杂税苦不堪言。
绝大多数的百姓,家里都没什么余粮,一遇灾,便无法自救自保。
一连数天。
汉口附近,船只越聚越多。
江夏、沔阳的百姓正不断的赶到渡江口渡江投秦。
过江的灾民越来越多。
江岸边,已经搭起了越来越多的棚屋,不过不是胡乱搭建,都是由安陆郡的官员指挥规划,有民兵们监督搭建的。
一排排十分规整,甚至每隔一段距离就建有公共茅厕,还有垃圾投放点,甚至有水房可以洗浴。
虽然都比较简陋,但如军营一般规整。
住进来的灾民,也全都要登记,每人都领了一块身份牌,身份牌都是一式两份,一份灾民佩带在身上,一份留档。
并且对灾民还实行了保甲连坐制,哪怕这只是临时的安置点,可也管理严格,灾民们携带的所有武器都被收走,禁止携带拥用。
汉口城内城外,更是驻扎着一营营精锐的大秦卫营兵,他们距离江棚屋区不远,一有乱,便可立即赶到。
灾民们每天都有事做,开始是建棚屋,建完棚屋又是运粮,好在大秦人说话算话,干一天活给一升粮包两顿饭,妇人七合,老人孩子也有五合粮。
口味独特的救灾粮,现在灾民们已经习惯,并且很喜欢这种带有肉味鱼味的救灾粮,虽然这种粉只能煮成糊,或是疙瘩汤,但每天能填饱肚子的感觉真好。
尤其是白天干活吃饱了,发的粮就能攒下来,看着攒的救灾粮慢慢增加,晚上睡觉的时候枕在头颈下,别提多安神助眠,甚至睡着都能笑醒。
“一江之隔,却天壤之别啊。”
一名读过书的江夏民在竹子搭起的棚屋里跟自己的儿子们感叹道,“这老天是公平的,下一样的雨,出一样的日头,可是呢,这安陆百姓就不怕,他们田里没收成,一样能吃饱饭,可咱们呢,却成了流民,得背井离乡,这还是运气好,有江北搭救咱们,否则就又成了大业末年那时一样,不知道得饿死多少人啊。”
“爹,你说为啥老天下一样公平的雨,可却有人遭灾受饿有人不遭灾受饿呢?”
“天是公平的,但我们江南江北人的天子却不一样,江北之人有个好天子,我们却有个坏天子。”中年人直言不讳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