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屠苏山出现的时候,便已经在那座山的峰顶!
当他明白自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灵后,他便明白了自己在这里无所不能,他可以做到自己想做到的一切,哪怕是万里之遥瞬息便至也是极为平常的事情,因为,天道在上,天道之下便是他。
苏澈也坐在峰顶,正在烤一只鹌鹑,用树枝串着,涂抹了油,用篝火烤的金黄,虽然他经常喝面片汤,但不代表他只喝面片汤,再美味的东西吃多了都会腻,所以,偶尔烤只鹌鹑来吃吃也不错。
“你来的很快,要比我想像中快的多了。”苏澈道:“这些天里做了些什么?”
“我被朱厌揍了一顿,跟一个叫火鸦道人的打了一架,还见到两条长虫,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叶屠苏道:“重要的是我见到了公孙轩辕,见到了人道的源头,然后我又见到了蚩尤,见到了魔的源头,最后,我跟蚩尤打了一架,我站到天道的上头,我看到了天道的心境。”
苏澈道:“看来这些天你过的很充实。”
“但我不高兴。”叶屠苏看着苏澈道:“因为你骗我,根本没有生死关,也没有人越的过生死关,连天道也不成。”
苏澈道:“为什么?”
叶屠苏道:“生死关是生与灭的轮回,但是,我看到了天道的落寞,唯一的落寞,如果真有生死关,那天道在混沌初开时降生,自然也会在未来的一天被毁灭,这才叫生灭甚时彻,那么,既然连天道都不行,凭什么我们可以?”
苏澈笑起来道:“所以,六道没有了,不是么?”
叶屠苏哑然,他忽然想起,那个属于死者的世界早已经没有了轮回,每一具灵魂都只能滞留在那个世界,六道消失无踪,而天道乃六道之首。
叶屠苏蹙眉道:“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想让我明白什么?”
“我说过,我会带你看一些东西,能不能看懂,能不能开悟,那都要看你自己的本事,我只是带你看,并不负责说。”苏澈起身道:“既然看完了太古,还见到了蚩尤,接下去不如就去看看那片土地吧,属于你跟锦罗衣的故土。”
“不去!”叶屠苏道:“我想去看洛阳,我想吃一碗糕!”
苏澈微微一楞,随即笑道:“那我们便去洛阳。”
洛阳同样是一座历史久远的城池,但若说最有名的时期,依旧是唐,那个无论经历过多少岁月也依旧不会被人遗忘的朝代。
武唐时,洛阳的碗糕很有名,因为混入牡丹花瓣,使得那柔柔的糯米带着牡丹花香,深受众人的喜爱。
叶屠苏在街角买了一碗糕,然后坐在酒楼里看着街道。
苏澈道:“你在看什么?”
叶屠苏道:“我在看人间。”
叶屠苏斩不掉红尘,便只能身处红尘,身处红尘,便只能看人间,但是,这回叶屠苏的目光却不同,他在用天道的目光看人间。
叶屠苏看着酒楼对门的一间客栈,客栈的地字号房里有个书生,他是江浙有名的才子,如无意外,他应该拔得头筹,但是,他很穷,也没有门路,而唐代科举通常都有举荐一说,所以,这书生终究是会被刷下来,然后沉痛的回到自己故乡,继续苦读,直至三次赶考之后,他彻底的绝望,在乡里做起教书先生,娶了隔壁家捕快的女儿,但是,他此刻却在客栈中温故知新,渴望着自己能够高中,也许将来还能娶到一位学士的漂亮女儿,闲暇之时,也会对着天空祈祷几句,让苍天保佑他能够如愿,他却不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早已注定。
叶屠苏再看!
这一回,他看的是远端的一座庙,庙是送子观音庙,妇人跪在蒲团上祈求,她已经为自家相公诞下三个女儿,这年代,没有子嗣继承家业是极大的罪过,所以,妇人想再生一胎,当然,她不想再要女儿,她已经有三个女儿了,她想要个儿子,她不知道的是今年入秋,她就会怀孕,然后明年就会有个大胖儿子,她求不求观音,求不求这片天,她都能有个儿子,但她还是会感激庙里的观音,日后年年都会来这里捐上大笔的香油钱,直至死去。
“这是不是叫做命由天定?”叶屠苏道:“但我却觉得更像天不由天。”
苏澈道:“此话怎讲?”
叶屠苏道:“那妇女人是幸福的,那书生是不幸的,但只要这天愿帮一帮这书生,他也能一样幸福,但是,天就在那里,高高在上,他俯瞰人间,他看到了那书生,却不帮他,他看到了众生的不幸,却不帮众生。”
苏澈道:“我说了,天道是公平的,既然是公平的,所以就不能帮,帮了一个便得帮第二个,帮了第二个便得帮无数个,那样就不会公平。”
“所以,天道也很无奈,它也不过是只能看着,就跟我一样,只能看着。”叶屠苏叹口气,将最后一块碗糕丢进嘴里道:“我懂了。”
苏澈道:“真懂了?”
叶屠苏微笑道:“你猜!”
苏澈愕然,随即也笑起来道:“那我就当你懂了,而那碗糕也吃完了,不如走吧。”
叶屠苏点头起身,他真的懂了,他懂了苏澈为何带他看人间百态,他懂了苏澈为何想让他修佛,他懂了苏澈为何去太古看看那片天,所以,他要以天道的目光来看看人间,他看到了,然后就懂了,一切皆为红尘,一切皆为人间,自从他不愿舍弃过往,不愿放弃现在,他便选择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这条道叫做人道,他需以人道而登天道。
而现在,他要去看看另一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