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拒绝这种要求。街道办本来就是调解民事纠纷的最基层单位。梁静虽说离开单位,王荣祥却是老职工。大家都是同事,不看僧面看佛面,何况梁静还带着礼物,于是也就点着头满口答应下来。
梁欣丽也没有闲着。她买了些糕点,跑了几户与王荣祥关系不错的人家,说的也很委婉……就这样,院子里广场舞的狂暴音乐明显得到了改观,虽说还有,却不像从前那么震撼,就连窗户玻璃都会在巨大音波冲击下发出震动。
院子里的老人越来越看不惯王荣祥一家。他们毫不掩饰憎恶的目光,开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从各种角度说着关于王家三个人的坏话。
“三楼姓王的真不是个东西。咱们晚上跳个舞锻炼身体他也有意见。前天他那个**媳妇来我家,当着我儿子的面,把我好好数落了一通。说什么我们跳舞打扰了她女儿学习,要是以后再这样,就直接喊人把院子里的电给断了……你说说,这都是什么话啊?”
“那个女人也来我加了。最毒妇人心啊!以前她嫁给老王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女人不好。你看看,一双桃花眼,只要看见个男人就冲着人家抛媚眼,明摆着是勾引人家。听说她以前的男人死了。这寡妇再嫁,换在从前可是要装猪笼沉潭的。她根本不守妇道,带着女儿再嫁,现在又不准咱们跳舞锻炼,明摆着盼着我们早死。”
“就是,跳个舞怎么了?我每次去医院检查,医生都说我要多运动才能保持健康。晚上黑,走不了太远,除了跳舞我还能怎么样?”
“梁静就是个不要脸的骚货。你看看她穿的那些衣服……啧啧啧啧,连我都不好意思说。好端端的衣服偏要拿去改成收腰款式,裙子两头细中间粗,那个屁股走起路来一簸一簸的,腰扭得像麻花,还有鞋子,那么高的跟,就不怕崴了脚?明摆着就是一个狐狸精。我告诉你,老王肯定被她戴了绿帽子,只是还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
“她那个女儿也不是好东西。每天早上起来跑步,就穿个短裤。她妈是那样,女儿也骚得不行。你说这夏天穿凉快点儿本来没什么,偏偏梁欣丽的裤子那么短,就跟内裤差不多。晃着两条腿不知羞,我那个上高中的孙子每次见了都回不过神来。就这种德行的母女俩,还好意思说咱们跳舞噪音太大?要我看,她们才是真正的伤风败俗,不要脸!”
梁静上门的时候都很客气,说话也注意言辞。但是老人们就是这样,他们认为自己资历摆在那里,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让他们降低音量的要求,他们却认为个人权益受到侵犯。再加上各家情况不同,有些家里对老人很是尊重,有些家里则是年轻人反过来训斥老人。有不以为然的,也有被家里人教训了怀恨在心的,还有满不在乎觉得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总之,梁静挨家挨户的上门做法没有产生太大效果,反倒让整个院子里几乎所有老人都站在了自家对立面。
说穿了,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钱。
老王家媳妇在福鑫广场开了个火锅店,生意红火得不得了。这是院子里居民最近谈论的焦点话题。另外就是王荣祥驾校学习已经结束,他成功拿到了驾驶执照,从车行里开回了那辆漂亮的“宝马”车。
看待这件事情,人们心情很是复杂。有仇富,有不满,嫉妒明显多于羡慕。
“都是在一个单位上班,你瞧瞧人家老王,勤勤恳恳,省吃俭用,这些年下来,家底居然这么厚实。现在媳妇儿瞧不上单位的那点死工资,自己出来开店,老王又买了新车,这得要多少钱啊?”
“我听蔡主任家的那小子说了,老王新买的这辆车可贵着呢,得六十多万,再加上车辆购置税什么的乱七八糟加起来,林林总总过七十万了。”
“咝……七十万?你该不是听错了吧?”
“切,我骗你干什么?要不你去把老王那车子的型号抄下来,自己上网查查不就知道了?”
“老王家里的情况我知道,他是乡下人出身,家里就是几亩薄田,父母都是农民,根本没有余钱给他。还有就是老王的媳妇,当年带着女儿嫁过来的时候,寒酸的连酒席钱都没有,听说还是老王给的。怎么两口子一下子变得这么阔气?哈哈哈哈,难道老王在外面做着黑道生意,卖毒一品赚钱?”
“别开这种玩笑。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老王在外面肯定有别的收入,要是光靠着单位上这点工资,吃饱肚子还成,想要发财……等下辈子吧!”
流言之所以称为流言,是因为这些话永远不可能讲给当事人听。王荣祥现在上班在的远,每天早出晚归。梁静一门心思栓在火锅店上,从进购原料到日常管理,大小事务都要她来操心。家里只有一个梁欣丽在,假期已经过了一大半,再有几天就要返校,她抓紧这段时间在母亲店里帮忙。说起来,除了早早晚晚,他们与院子里的人都没有太多接触,对于在背后嚼舌头的那些家伙,自然无从了解。